【spirk】那些你教会我的事
时隔一年捡起来写完了……无债一身轻的感觉真好！
算是庆祝上映吧。前后不一致的地方和任何ooc都是我的锅，因为时隔太久了……打的时候请轻一点谢谢。
无差，AU，算是平行世界？？
（发完这篇去年的那篇回转忽然好多人点喜欢…那篇已经写完了啊没法做链接请自翻下主页…）
---------------------------
Spock第一次见到那个船员是在企业号的餐厅。那个金色头发的船员捧着托盘坐到他的对面，冲他做出一个露齿笑，然后像所有人见到他时一样喊道，“舰长。”
这也许是很平常的事，但那时候Spock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和舰上的成员们有过私下的交流，更不要说用餐时的闲谈。瓦肯人抑制情感，不是不需要朋友。造成这个局面的原因很清楚，正是在1.37个月前，Spock在他大副的生命和联邦制度面前毫不犹豫选择了后者。毫无疑问这是符合逻辑的。但对于Uhura对他“不表现一点为难，蔑视人类情感，毫无怜悯和惋惜”的指责他表示无话可说。
一个专业的舰长需要的是理智和逻辑，在最危险的时刻作出冷静的判断并采取正确的措施，而不是被情感冲昏了头脑作出些有悖章程的事情。这种局面并没有动摇Spock的信条，从某种方面讲，他习惯这种孤独的进餐时间。
“也许你想试试这个舰长。”金色头发的船员把自己托盘里的碟子向Spock的方向推了推，碟子里的蔬菜成功吸引了Spock。
“我十分确定餐厅的复制机里没有瓦肯食物。”
“哦，现在它有了。”
“你做的。”
“尝尝看。”
“为什么这么做。”
金发船员夸张地垂下肩膀泄气地靠上椅背，“鉴于全舰只有一个瓦肯人，特地添加瓦肯食谱是低效而不符合逻辑的，特别是这个瓦肯人还有人类的一半。”他模仿着瓦肯腔调说着，“然而我只是……想让你高兴一点。”
“瓦肯人不会感到高兴。”
“是的是的，但是符合口味的食物总是必要的，毕竟照顾好舰长也是大副的职责之一……”
“……”Spock试图跟上人类的节奏，他显然有些不悦“大副的位置目前空缺但是……”
“不不不，我并不是为了大副的位置来讨好舰长什么的，我不适合那个。嘿，我是说，与其这样做还不如做几个鱼肉三明治来讨好Scotty来的实在，显而易见，我在轮机室工作，我喜爱这份工作，不过没有人能比Scotty做的更好……Oh 我在说什么！”
“你和Mr. Scott相当熟稔。”
“哦，Scotty，是的，我们一起工作，他是个可爱的家伙……等等这并不是重点，我的意思是……”
Spock感觉到了他的局促“你的语言能力远不如你的计算机编程技术。”
金发船员紧绷的肌肉终于放松下来，他笑起来“很抱歉，我想我有些……紧张。”
“……”Spock停下，等着一个理由。
他叹了口气“好吧，对于大副的事情，我想我……可能比每一名船员都更感到……伤心。”他露出一个苍白的笑，蓝色的眼睛里翻滚着复杂的情感“但是我也能理解你，舰长，你是……瓦肯人，遵守章程才是符合逻辑的，我想大副先生也是理解的。”
“我并非不为他的去世感到抱歉。他的工作能力有目共睹，失去他对于企业号和星联都是极大损失。”
“是的，只是瓦肯人并不会表现出来。在这种情况下船员们并不会体谅这一点，毕竟我们的人类大副代替我们的瓦肯舰长做了很多舰长应该做的事情，比如说一些情感上的关心，所以如果我们投票让大副替代您成为舰长，我想大多数人都会双手赞成，毕竟对于大多数情感生物来说，情感比理智要容易接受多了。”
Spock挑起眉毛。
“我知道你并不需要我来告诉您如何当个好舰长，我只是从一个人类感情的角度上出发，一点个人观点。”
“我没有自大到拒绝听取船员的意见。鉴于种族文化的差别，了解多数人的观点是符合逻辑的。”
Spock咬了一口瓦肯蔬菜，逐渐缓慢下来的咀嚼动作似乎是在比对记忆里的味道。
“你提到你在轮机室工作。”
“是的，显而易见。”金发船员指了指自己的红色衣服。
“我从来没有在轮机室见过你。”
“就算是舰长也无法记住每一个无名小卒。”金发船员露齿一笑，低下头扒了一口自己的菜汤。
“这个表述是不符合逻辑的，我相信这个船上的每一个工作都重要且不可或缺。”
“哦……嗯……谢谢肯定。”
“无需感谢，我只是陈述事实。”
“希望你能多对船员们说些这样的话，我想所有人都喜欢听到这种事实。”
“这是值得考虑的。”
Spock用叉子叉起最后一块蔬菜，他惊讶地发现盘子里所有的蔬菜种类和烹饪方法都是自己所偏好，并且味道亦同记忆中的如出一辙。故乡的气味让他某处柔软起来。
“请告知我你的名字先生。”
“或许为了避嫌我并不该说。”金发的人类船员狡黠地眨眼。
“请告知我你的名字先生。”
“James Kirk，他们更愿意叫我Jim。”
“感谢你的食物Mr. Kirk。”
“别这么说。”Jim看了眼手表，急匆匆站起来“看来我需要赶紧走了。”
“距离下一轮班还有23.52分钟。”
“你陈述的事实让我想更努力点工作，舰长。”
叫做Jim的人类船员勾起他的蓝眼睛，以一个熟悉的表情作为结尾“再见。”
Spock在舰长椅上考虑了Kirk的话。
但他并未修改自己关于大副的报告。但他对于大副某些肯定和惋惜的言语——对于一个瓦肯来说相当动人的语言——却不胫而走。而当他尝试与他的船员开展对话时，他被接受了。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在他与Pike上校的联络中，这位老练的上校愉悦地指出。
“船员们需要这个，逻辑之外的感情上的联络，优秀的舰长都应该明白，即使是一位瓦肯舰长。我很高兴你能作出努力。”
Spock咀嚼着上校的话，察觉这份夸奖其实并不属于他，于是他不得不指出这并非他的主意“事实上，上校，是一位名叫……”
屏幕上的图像突然泛起了雪花，刺耳的噪音一瞬间刺穿了所有人的耳膜。
“怎么回事？”
“异常的磁力风暴，舰长。”Chekhov的手指在控制盘上飞速地动作，“似乎是突然出现的，并且中心能量值远高于——”
嗞——
“Ms. Uhura，请关闭通讯系统。Mr. Chekhov，请完成报告。”
“我怀疑我们的防护罩并不足以支撑我们毫发无伤穿越风暴中心。”
“距离进入风暴中心还有3分钟。”
“Mr. Sulu 请关闭引擎，所有能量集中在防护罩。监测风暴状况，我需要一份完备的记录。”
“是的舰长。”
“可是舰长，我不认为这样就能——”
“我们已进入风暴中心。”
所有眼睛集中在说出这句话的Sulu身上，随后不可置信地不约而同看向屏幕。
“空间跳跃？”
“停止推测，报告整舰状况。”
“防护罩还剩61%，仍在下降。”
“电力系统受到影响，第六层前部断电。”
——
舰体剧烈地晃动，将舰桥上的大部分人震下了椅子。普通的磁力风暴做不到这点，这很有可能是某人故意放置在此，专门针对星联的星舰。但此时这些都不值得费心推测，Spock清楚舰体一定有某部分受损，这将导致直接的人员伤亡。
“舰长，防护罩观测到异常波动。”
“查明原因。”
“不明程序正在运行。”
“磁力风暴强度在下降，防护罩正在自动修复。”
“防护罩的能量供应在哪？”
“防护罩监测到不属于舰体的能量流。”
“是磁力风暴的能量。”Spock死死盯住屏幕“呼叫轮机室。”
“这里是轮机室！你们做了什么舰长？一个破损的空仓正流出能量修复防护罩，简直闻所未闻！我现在正在赶过去看看有什么能做的——”
“舰长，我们已脱离风暴。”
“小心空间跳跃再次出现。”
“已经检测不到任何磁力风暴的波动了舰长。或者说——”Chekhov吸了口气，“磁力风暴的能量被企业号吸收了。”
“锁定不明程序。”Spock转过头“Mr. Scot，请告诉我你那边的情况。”
“我们无法进入空仓。通过影像来看，除了舱壁上的一点小破损，没有任何异常。”
“破损是否影响飞行？”
“不……完全不，就像一个蚊子包，不影响整体美观。谨慎起见给我一个标准日，我就能完成修补。”
“好的，修复可以开始的时候我会通知你。通话结束。”Spock向科学官说道“把所有数据提交给我，我会写一份报告提交给总部。现在请帮我联络Pike上校。”
Spock写完报告的时候已经错过了正常的用餐时间。此时企业号正停留在安全区域进行临时的维修，突发事件虽然还未告一段落但已脱离了危险，只是身为舰长他仍无法放松下来。
他需要进食和休息，他明白。于是他紧绷着肌肉走进餐厅，在复制机里发现了他所偏好的瓦肯蔬菜汤。
“舰长？”
Spock没有预料到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遇到任何人，他抬起头发现了几个标准日前遇到的金发船员。
“Mr. Kirk。”
“Jim。”
“鉴于我们并不熟稔，称呼姓氏是符合逻辑的。”
“啊……你说的……有道理。”Jim扯出一个假笑，坐到了Spock对面。
“Jim。”Spock改了口，Jim的脸像是被点亮了一般，蓝色的眼睛里流出五彩斑斓的世界。
“你还……我是说，企业号还好吗？”
“不能说井井有条。但尚在可控范围内。”Spock皱着眉，选择了一个模糊的说辞。
“哦那很好，企业号是艘魔力船，总不会每天都井井有条。”
“什么？”
“我是说，有些事是不可预知的，就像这艘船本身就能创造奇迹。”Jim歪歪头，闷头喝了一口汤，“即使是瓦肯人也得容许她闪着光的不符合逻辑的瑕疵。”
“人类的说法。奇迹是不符合逻辑的。”
“但它时有发生。”
“这只是某种借口。”
“好吧，瓦肯人不相信直觉也不相信奇迹。但事实是人类不符合逻辑的直觉往往能开启奇迹。”Jim晃了晃他金色的脑袋“直觉可是人类的天赋，你人类的一半不会偶尔有点什么想法吗？”
“停止你的侮辱Mr. Kirk。”
“我没有任何这种意思，只是你的人类血统让我们觉得很亲切，舰长。”
“我经常可以感受到它的混乱。如果这一点是你所认为的相似之处。”
“为什么不试着接受一点呢，比如直觉，或者别的什么。”
“再次申明，关于人类情感对指挥的好处这个议题到此为止。”
Jim用门牙咬住自己的勺子，过了几秒说“抱歉是我逾越，鉴于我们……并不熟稔。”他仍然没有把勺子拿出来，似乎堵了口气“你觉得口味怎么样？”
Spock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Jim是在指他的瓦肯蔬菜汤，他试图放松下来，“非常传统。”
和记忆里一模一样。尤其在再也没有土地可以种出这些蔬菜的时候，这种母星的气味就显得尤为珍贵。
Jim用勺子舀了一大口自己的汤，他们沉默了一会儿。
“我发现你在食用瓦肯蔬菜。”Spock用眼神示意Jim的托盘，然后抛出疑问。
“哦，我需要验证我编码的这些瓦肯蔬菜是否符合逻辑。”Jim做出一个古怪的鬼脸“我要确保它们的味道是正确的，以免在舰长面前丢脸。”
“不符合逻辑。首先瓦肯蔬菜的味道并不适宜人类，我假设你在瓦肯星毁灭前并没有食用过这些瓦肯蔬菜，因而不能判断味道是否正确。其次，我能看出你对自己的编程有足够的自信，验证味道的说法并不成立。”
“嘿，我的确有自信编出正确的食物，只是偶尔我也喜欢尝试些新事物，比如瓦肯菜。”Jim赌气地用勺子搅了搅自己的菜汤，然后挖下一块紫红色的根状物放进嘴里。他脸色变了变。
Spock看着他，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汤喝完。“吃完自己选择的食物是符合逻辑的。”
Jim咬着后槽牙挤出一句“的确”，然后Spock看着他端起碗一口气喝光了所有汤。
“你完全不必这样做。”
“我才不是……”
“这不符合逻辑，我想把时间花在你的工作上是更有价值的。”
Jim愣住，蓝色的眼睛睁的滚圆，他嘴唇蠕动，却半晌未有一词。
“很抱歉，但我并没有耽误我的工作。”他的视线滑下去，停在已经空了的餐具上“我只是想让你更舒适一点。”
Jim没有再给Spock说话的时机，他拢了拢自己的托盘站起来，仍旧冲Spock笑着，但显得有点强打精神。“我先回去了舰长……啊抱歉。”他扣了扣Spock的肩膀作为一个尴尬的道别，但他似乎才想起来瓦肯人不喜欢肢体接触，只是他情不自禁了。
“请下次注意，Mr. Kirk。”
“是的，抱歉，再次。祝你有个好梦。”
Jim摇摇晃晃去回收餐盘，Spock看着他的背影，后知后觉地改口“Jim。”
总部的回复很快，异常的磁力风暴是克林贡人设置的路障，用以极力阻止星联的增援。企业号为坚不可摧的防御撕开了一个破口，作为距离交战区最近的星舰，他们下一个任务是作为诱饵吸引克林贡战舰的注意，以减轻交战星舰的压力。
这不是一个轻松的任务。Spock打开全舰广播，谨慎地详述了任务的最坏可能。
“克林贡战舰有比企业号更快的速度。如果陷入追逐状态我们毫无疑问会一败涂地。”
Spock不合时宜地想起Jim关于奇迹的论述，他合理地推测出Jim听到广播时跳起来试图反驳的情景。于是他出乎意料地补上了一句“现实不可预知，请各部门集中精神做好准备。”
Spock顿了几秒关上广播问道“是否已查明不明程序？”
“报告舰长，我们已锁定程序，可以操纵运行但无法破解。根据轮机室提供的数据推测，这个程序与空仓出现能量流有直接关系。”
“轮机室的修复报告？”
“是的，Mr. Scot只修补了外部破损。空仓连接能量环流之间的孔洞在查明程序之前，人为干预可能会造成危险。”
“将程序导入我的PADD，在这个紧急任务完成后我会亲自查看。”
奇迹是不符合逻辑的。但是它时有发生。
当Spock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PADD，看到任务开始前导入的不明程序，他再一次体验到了劫后余生的感觉。即使此时的医疗港仍忙作一团，死亡人数不可控制地增加，他们的企业号却在以一种生命体的姿态恢复起来，即便物理损伤难以修复，至少所有软件系统都在努力维持。
Spock清楚，在他们成功吸引了克林贡舰船并向远离战区方向逃离时，所有人都已经看到了死亡。他们都明白，在赛跑这个项目上，他们的企业号根本无法与一艘战舰匹敌。
“2号甲板破损无法恢复。”
“3号甲板损毁。”
“重力系统失灵。”
“紧急能源不足百分之五。”
“我们和克林贡战舰的距离？”
“已在射程范围内。以目前速度，距冲撞还有3分半钟。”
“Mr. Scott，我们已达到最大速度了吗？”
“最大速度……大概还能维持1分钟舰长！”
电波声、蒸汽声、水流声，生物混杂的叫喊盖过了闪烁的警报。Spock透过通讯系统勾勒出轮机室的混乱，金色的头发一闪而过，他的嘴角泛起母星的气味。他忽然觉得自己需要道歉。
“请尽力维持最大速度Mr. Scott——”
“我正在做！！！”
他能做的只有拖延时间，作为战场上为了胜利必不可少的弃子。他足够冷静，但是当一个人面对死亡，他仍旧会不安和孤独。只是他什么都不能说，因为他必须站在舰桥上，不能弯腰。Uhura传递来一个安慰的眼神，这个眼神在舰桥上传播开来。世界逐渐变得宁静，安详，没有人放弃挣扎，因为人类的情感里，还有一个最后的稻草。瓦肯人曾经不明白。但有一个人试图教给他，奇迹是这样书写——
“舰长我们正突破最大速度！”
Spock猛地回过头“Mr. Scott——”
“轮机室——轮机室呼叫舰桥——你们在玩什么把戏所有能量柱都在逆流——喂喂喂这个速度曲速核受不了——停下停下、、不对赶快——你给我下来！！”
“不要阻止，跟着他做。把所有防止逆流的开关都关上。”
“你疯了吗！嘿！听到了还不去做！”
“Mr. Sulu，请把所有除维生系统以外的系统都关闭，我们需要克林贡战舰的反冲力。”
“武器系统已在15秒前自动解锁了舰长！”
主屏幕上显示出红色的倒计时，他们的星舰正拼尽一切带领他们脱离。没有人知道是谁又怎么做到，他们只能单纯地相信——
爆炸的火焰作为药引，Scott只能记起轮机室里电流的闪光宛若星辰。他们以远大于企业号最大速度的航速脱离战区，在某个熟悉的坐标上喜极而泣。而他用了很久让逻辑归位。
“Lt. Uhura，联络总部，报告企业号顺利逃离，请求回地检修。”
“Mr. McCoy，请组织医疗港转移到第三层。”
企业号的状态不足以支撑回到地球，他们获得了批准在最近的空间站进行紧急维修。
Spock将所有精力扑在维修工作上，当他能够安下心来走进餐厅，已经是15.59个标准日之后的事情了。他站在复制机前拨弄着按钮，在发现多出来的瓦肯水果时，心脏猛烈地收缩甚至引发了疼痛。
他胡乱掏出自己的PADD，从头翻到尾却没有发现任何关于Jim的联系方式，这时他才想起，他与那个在轮机室工作的金发蓝眼人类船员不过见过两面而已。用舰长的特权可以查到每个船员的联络码，但是Spock不想这么做，他希望首先能够得到对方的同意，这是符合逻辑的。
Spock复制出一碗瓦肯蔬菜汤，一个人坐回第一次遇见Jim的位置，可惜的是这次并没有人出现在他的对面。
企业号的维修仍需要一段时间，这让Spock终于有时间完成不明程序的破解工作。
这是一个精妙的程序，以当下的技术水平是难以企及的。它利用了舱壁上的破损，在磁力风暴能量涌入的瞬间倒置星舰的能量环流来吸收能量，然后改变净化装置的工作方式使得吸收的能量化为己用。仅仅依赖一个子程序，没有任何装置上的改造，挽救了一个宪法级星舰。
所有工程部的人员对这个程序无可奈何，所以将它安插进主程序的人并非任何一个能接触到主系统的人。计算机编程水平高超却并不在工程部工作。
Spock想起了Jim。
企业号上所有设备都受到系统保护，改变复制机的序列需要专门的人员进行，如果绕过这个步骤，就需要打破舰上的系统保护，然而显而易见，Jim从未表现出求助过其他人。特别值得注意的是，一个没有尝试过瓦肯食物的人能够仅依赖外文学术资料将编码写对，并用简单的食品复制机复制出绝种食物。这并不是简单的事情。
对瓦肯烹饪方式熟知，语言的熟悉程度。在瓦肯科学院资料库毁于一旦后如何在没有授权码的情况下进图后台恢复资料并查找和获知瓦肯植物的信息。
然而一个轮机室的舰员为什么要这么做。既然他的能力如此优秀，为什么沉寂在轮机室，从没听说过他的名字？他的目的是什么？他想得到什么？
疑心一旦升起便一发不可收拾，Spock取出自己的PADD用舰长特权调出了舰员资料库，在他输入“James Kirk”的时候犹豫了一下，但仍然开启了搜索。
他觉得他花了更长的时间打开这份资料。
James Kirk的简历比他想象的要简单很多。简单的家庭背景和成长环境只用一句话就加以概括，能力测试成绩优异，参加过语言俱乐部，只有情绪化和服从命令这两点瑕疵被特别指出。他扫过教官评语，脑海里勾勒出一张自信而骄傲的脸。而关于部门的选择，表格中大片的空白只用了短短几个字：“喜爱轮机室的工作环境”。
他知道这是符合逻辑的。他打开了上级军官特别拥有的子程序，反复验证了这份资料的真伪。没有任何异常。
Spock关掉了资料，将脸埋在手里。当他抬起头，仍是一副瓦肯人惯有的模样。
他发觉已经很久没有见过Jim了。除了偶尔新出现在食品复制机里的瓦肯食物还宣告着Jim的存在，他没有听到任何关于这名船员的消息。包括与Jim熟识的Mr. Scott。Spock几次向Mr. Scott询问了轮机室船员的情况，不过一无所获，他没有直接提起Jim的姓名，他不愿让这名船员显得特殊。
欲擒故纵吸引注意力吗？
Spock，用人类的话讲，对这个想法有些恼火。就像是被什么愚弄了，因为一旦这个想法被证实那么从一定意义上证明了这个船员在说谎。瓦肯人不会倾向于相信什么或者不信什么，他们只关心证据，并从无数细枝末节的证据里逻辑地推测得到可以信服的结论。Spock说服自己没有证据，但是与人类相处的经验又让他不得不根据人类的习惯怀疑起来。
事实上他们一共谈过两次话，在餐厅左侧角落第二个圆桌。Spock仔细回忆了他们的对话，包括Jim带着赌约性质的语言。Jim在用他的小把戏向Spock证明人类愚蠢的奇迹吗？
Childish。
他要和Jim谈一谈。他没有直接联络他的轮机长，他将这个对话当做私密的，于是私下的谈话是符合逻辑的。
Spock在每一个轮值时间走遍了轮机室的每一条通道，几乎每一位轮机室的船员都向他敬了礼，但是他没有找到Jim。他最终还是抓住了Mr. Scott，用很平静的说出了Jim的名字。只是Mr. Scott回复给他一个困惑的表情。
已经没有必要继续问下去了。
Spock离开轮机室回到舰桥，估算企业号还有多久可以启程返回地球的船坞。他想利用企业号大修的时间给企业号上的所有船员做一次特殊训练，他拿出PADD心无旁骛地开始起草申请。
然而在企业号完成基础维修准备启程前的3.34个标准日，他依然没有在这艘船的任何一个角落遇到Jim，即便是他不自觉地调整了自己的习惯将往常在卧室中完成的文书工作转移到了办公区，这样让他有更多机会穿梭在他的船里。
Spock感觉到自己有些坐立不安。虽然外观上他仍端正地坐在舰长椅里，冷静地指挥船员调试每一个开关。他在轮班结束的时候接通了Dr. McCoy的通讯，不巧正赶上Dr. McCoy刚刚完成一个大手术，McCoy一边换衣服一边没好气地冲着墙上的通讯器大吼大叫，控诉他的绿血大地精上司完全不体谅人类的体力极限和心理极限，让他连续一个月超负荷运转还要顺便兼职心理医生。当他终于找到一杯咖啡让自己安静下来，他惊讶地发现讲究高效率的绿血大地精竟然听完了他的抱怨，但是来自舰长的询问却仍让他诡异地挑起了左边眉毛。
“没有。肯定没有。这一个月来医疗港都没有接收过一个叫James Kirk的倒霉蛋，哦不，应该说他真是个该死的幸运儿。”
Spock再一次地，坐在冥想垫上回忆了他和James Kirk之间的对话，还有Jim赌气喝汤时的表情。赌约。Spock好像感觉到了些什么。
Spock站在食品复制机前，感觉自己正脱离自己的逻辑。不，为了某种目的这样做是符合逻辑的。
他用手指摁下一系列按钮，复制出一些人类素食。
餐厅左手角落第二个圆桌。
他将托盘平稳地放在桌子上然后拉开椅子，在落座之前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说熟悉是不符合逻辑的，因为他已经有1.16个月没有听过这个声音了，而事实上他只听过两次，其它时间这个声音都只存在在他的大脑里——
“Jim。”
“你好舰长！”
Jim的脸看起来有些不正常的苍白。但是这似乎并没有影响他的精神。
“哇我发现你正在食用地球食物！”Jim坐在圆桌的对面，用自己的叉子指指Spock的餐盘，“蒜蓉花椰菜，不会呛掉瓦肯人的舌头吗？”
“我确认我的种族并不会因为某种食物使舌头脱落。”Spock挑起的眉毛，“我只是，偶尔尝试些新鲜事物。”
Jim的眼睛眯起来，舌头舔过上唇，肩膀耸动着坏笑起来。他习惯性地伸出手，但是马上识趣地放下了。
“我注意到你的眼球表面毛细血管有异常充血，我希望询问你的身体状况。”
“如果企业号能够伤得轻一点，轮机室的工作就会少很多。”Jim垂下肩膀。
“我没有在轮机室看到你。”
“哦！该死的轮班。等等，你去找我了……？”
“我向Mr. Scott问起你，但他表现得很疑惑。”
“你……他……他怎么说的？”
“如果说你问的是他的原话，那么是‘Who the hell ’我没有继续对话因为我认为我已经理解了他的意思。”
Jim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然后轻松地再次坏笑起来“Scotty一定是认为你要来挖人了，他得把我藏起来。”
“我没有看出藏匿一个船员的必要性。”
Jim咯咯地笑出了声“这只是个比喻。”
“我推测你因为我们上次对话而感到不快。”Spock并没有受到Jim愉悦的感染，他几乎蹙起了眉毛。
“你的意思是……你觉得我有意在躲你？”
“肯定的。基于你和Mr. Scott熟稔，他在帮你隐瞒行踪，然而这是不符合逻辑的。”
Jim停止了笑声，眼睛睁大“当然不符合逻辑！我没有任何理由躲开我的舰长。”
瓦肯人看上去松动了一点。“你的建议很有建树。事实上，我思考了你上一次的言论，关于你说的……奇迹。”
Jim缩回他的椅子，眼睛里透出了柔软。“其实你说的没错，奇迹是不存在的。”Jim叼着勺子，“瓦肯人总是喜欢把概率精确到小数点后好几位，然后依照逻辑相信大概率事件。人类却不是这样，我们相信奇迹，就是相信最后的0.01%，这是在最绝望的时候人类唯一能够抓住的东西。”金发船员舔着嘴唇笑了一下“所以人类在最后关头仍然固执地不肯放弃，或许我们就是把这种挣扎叫做奇迹吧——嘿别急着反驳，这只是，人类的逻辑，你必须承认这点。”
“……有趣的论点。”
“你也发现了不是吗？所谓的奇迹不过是一个子程序。”
“你知道？”
“工程部的人都知道了！一个小程序，救了我们的船，虽然我并不认为没有它我们就撑不过去，但是显然，它让我们轻松了很多。”
“我前去轮机室就是想与你谈论此事。”
“……你认为这个程序和我有关？”
“否定的，我推测Mr. Scott也参与了此事，虽然他对此加以否认。”
“事实证明你太高估我了！好吧，计算机也许算是我的个人兴趣，但是……”
“你的计算机成绩非常优秀。”
柔软的气氛冷却下来，Jim感觉到自己的面部肌肉有些许僵硬。
“如果你看过我的资料，你就应该明白我没有任何理由隐藏自己的才能。而我现在只想说的是，这不是我做的，如果你不信，你尽可能去调查。”
“我相信我已经做了充分的调查来证明我的推测并不成立。”Spock的眼睛波动了一下，但当Jim抬起头的时候，他的眼睛没有一丝波动“我查看了你全部的资料，包括企业号资料库以外的私人部分，并且验证了其真实性。虽然我认为这是符合逻辑的，但基于人类的感情，如果我需要道歉，我同意。”
“不……你怀疑我……是符合逻辑的。我只是一个像是忽然蹦出来的船员，一切都显得那么可疑。但是Scotty是你的轮机长，既然他说不知道这回事，我希望您总是信任他的。”
“我相信你所说的。”
Jim心不在焉得勾了勾嘴角“这没有什么，人类只是，被信任的时候开心一点罢了。”他说“人类感情，也许你不理解。”
“Jim”瓦肯人脸上没有表情，但Jim看到了，蓝色的眼睛微微挑起，就像是汪洋的海。
“不……我能明白……嘿你不尝尝你的食物吗？”
Spock盘子里的人类食物明显被忽视了很久，但其间它一直没有放弃散发出大蒜呛人的气味。Spock皱了皱眉，但很快把这个表情抑制住了，于是他的额部呈现出一个怪异的褶皱。
——不符合逻辑
——尝试些新鲜的
两个声音同时闪过脑海，但又被同时搁置了。因为两个声音的主人已经叉起一块放进嘴里。
Spock再也绷不住脸上的表情，五官急速蹙在了一起。他几乎能感觉到大蒜素像矛一样扎向他的味蕾和粘膜，鼻腔里满是说不出的味道。
哈哈——
Jim不可抑制的爆发出笑声，单纯的笑容荡漾起波纹，推开略显僵硬的空气，露出他洁白的牙齿。蓝色的眼睛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澈、透明，Jim都已经忘记上次开怀大笑是什么时候。但Spock并无暇顾及，他的手僵硬在半空，保持着把花椰菜送进嘴里的姿势，眼神仍紧盯着绿色的人类蔬菜，即使瓦肯人宣称他们并没有感情，但Jim觉得可怜的花椰菜已经被神秘的瓦肯精神力碎尸万段了。
“别勉强。”Jim的身体还赖在椅子上抽搐着，气息不匀地强装镇定，但上扬的尾音还是暴露了他恶作剧得逞般的心情。“尝试新鲜事物从花椰菜开始！”
而Spock仍然皱着脸，似乎还没有找到自己的舌头。
Jim笑得肩膀颤抖，费了好大精神才控制住自己的手拿起叉子，把Spock盘子里的花椰菜一个一个插起来塞进自己嘴里，然后将自己一口未动的蔬菜汤换过去。
“你可欠了我一次，舰长。”
Spock未言一句喝掉了所有菜汤，Jim单方面道了别起身欲离开，在他转过身的时候，Spock像是刚刚拾回自己的声音。
“期待下一次见面。”
Jim扭头，眸子里流光溢彩“当然。”
也许是期待过于强烈穿越了甲板和机器的轰鸣，在企业号返航的第一天，Spock在他的仓房门口遇到了Jim。
“Jim。”
“嘿，舰长，真巧！”
“什么让你途经此处？”
Jim搔了搔脑袋“抄个近道，我的卧室离轮机室……”他伸出一根手指来回指了指“比较远。”
“你的舱房在哪个位置？”
Jim点了点走廊尽头的拐角，那是最远的一个位置。Spock挑眉“那间舱房并不适宜使用。”
“是……我自己要求的，我喜欢安静一点，尤其偏头痛犯了的时候。”Jim戳戳自己的脑袋，而另他惊讶的是Spock的眼睛几乎要表露出担心了，他后悔地补道“Dr. McCoy是个好医生，但我已经习惯安静了。”
沉默在他们之间游走了一会儿，大概是Jim向来多话，一时间的安静竟然让Spock觉得有些难以适应。结束谈话的好时机，道别然后回到舱房继续日程表上的日程才是符合逻辑的现选项，但似乎在这位金发舰员面前大多数选择都是那个不符合逻辑的选项。
“你是否希望进来坐坐，我的房间里有一些棋类游戏可供娱乐。”
Jim的眼睛再次闪烁出光芒，Spock不明白自己的哪句话就能把这个金发的人点亮。
“真的吗舰长？我愿意，我当然愿意啊。”
Spock输入了密码，和Jim印象里的不太一样，但这也正常。他闪身进去，瓦肯人的房间仍是如此简洁。
“你喜欢下棋，但为什么很久没有下过了？”
“何以见得？”
Jim伸出两根手指做出一个自戳双目的动作“两只眼睛都见得。”
他们没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而是Jim轻车熟路地将象棋棋子码好。
“下棋我可是高手，要试试吗？”
“你在同一个瓦肯人对话。”
Jim笑得狡黠，“不试试怎么知道？”
Spock不想承认Jim技高一筹，因为Jim的棋路完全是乱来，从来不吃自己的一套，然后自己也不知不觉得被带着跑。
“将军。”
Jim得意的像一只骄傲的猫。
“瓦肯人也会输在逻辑游戏上。”他们把棋子重新归位，“你太依赖逻辑了。别忘了这是一艘魔力船。”
“感情用事，直觉和奇迹。你每次的话题都十分新颖却似乎卓有效果，我会在离舰假期时考虑。”
“假期？”
“是的，在企业号返回地球后将有七天的假期。”
“我建议把假期延长到两周。”Jim撇嘴，“舰上的船员大部分都是地球人，地球人会想家，我们需要回家看看，确定房子没有漏雨。”他拿出狗狗眼“船员们知道舰长为他们多争取了一周假期一定让你的威严大增。”
Spock盯住棋盘没有看他，他抿抿嘴唇“我会考虑。”Jim知道事实上他已经同意了，“你有回家的打算？”
Jim的眼神忽然飘忽起来，“是啊，干燥的空气、风、金色的麦田。工业不太发达的农业城镇，所以夜晚的星空格外明亮，我猜就是那个时候我决心到星舰上服役的。”他发出一阵短促的笑声，“虽然称不上是什么好的回忆，但总想回去看看。”
“和瓦肯有些类似。”
“什么？”
“干燥的空气，和风。只是瓦肯没有麦田。”
Spock轻轻把士兵向前挪动了一格。
“如果可以，我希望能与你一同前去。”
Jim像是忽然被烫到。
“瓦肯已经不复存在，地球相当于我另一个母星。”Spock的语气很平静，“我很幸运，我希望能多了解她一点。”
“你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
Jim在Spock说出什么他难以应对的话来之前抢着说。
Spock用白色的士兵踢掉Jim的一个黑马。
“嘿，不要揣测我的想法。”
黑色的士兵很快为自己的马报了仇，然而报仇的后果就是同归于尽。白色的相站稳了格子。
“学得很快嘛。”
“一点天赋。”
黑色的国王吃掉了对方的车子。
“跟你说不要揣测。”
棋盘上已剩残局，寥寥的棋子，黑色与白色的国王伫立着遥遥相对，就像是无声的提醒。Jim知道时间已经不多了。可是他明明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告诉他，还有很多很多话没有说完。可是他怎么说呢，黑色与白色的棋子，他们能站在同一个棋盘上就已经是万幸了。
Spock将沉默当做思考。可是Jim张嘴却说着不着边际的话。
“没有人是一座孤岛，这是地球人说的，但是对所有生物都适用。”
“一个暗示？”
“暗示你应该多参与些社交活动，比如找个棋友什么的——Uhura就不错——而不是让棋盘在角落里落灰。”
“我以为我已经找到了。”
Jim笑了，但是分明是躲闪，而且显得苍白而无力，让Spock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然而他觉得Jim不应该是这样，即使那是他们并不熟悉，但是他就是不符合逻辑地觉着，他应该是那个有着用不完的活力，蓝眼睛像是深不见底的海洋。他笑起来的时候会露出犬齿轻轻咬在嘴唇上，而他的笑声不会停止，直到脸颊因为缺氧而通红。
“Jim……”
“时间已经很晚了，我该回去睡了。”
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桌子上的残局，大概已经没有意义了。
Spock将他送到房间门口。
“我可以期待明天吗？”
然而Jim只是笑了一下。
不需要到总部作报告的普通舰员可以提前两天离舰。已经换上休闲服的人们三三两两向穿梭艇走去，然后意外发现了背着手的瓦肯舰长。
“舰长！”
瓦肯人点头致意，并送上了祝福。登穿梭艇的队伍更加热闹起来。
Spock在等人。
“嗨！Spock！”
Spock有些奇怪，因为他认识的那个Jim今天看起来有些飘渺，似乎一阵风就会吹散。他摇摇头放弃那个奇怪的想法。
“你好，Jim。你要回家了吗？”
“是的！”他搓搓手装作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军官的假期要晚两天不过，欢迎你来看看。”
“我会考虑。”
“再见舰长，玩的开心。我会发信息。”
“再见。”
Jim把随身包甩在后背上，摇摇晃晃往穿梭艇走去。然而走到一半他又回过身子。
Spock仍然站在那里，没有动，眼睛粘在他后背上。
“再见舰长，再见。”
他说得很小声，但Spock确信自己听到了那宛若的呓语。他看到他金发的船员举起一只手来，食指和中指并拢，小指和无名指并拢，中指和无名指分开。他说：
“Good luck.”
Spock以为他是最后一个离开企业号的，但在他收拾好行李走向最后一架穿梭艇时，他看到了向他走来的Uhura。
“你好，上尉。”
“叫我Nyota，舰长。”她友好地冲他微笑，要知道她一向敢爱敢恨把喜恶表现在脸上。“你愿意多了解些地球真是太好了，希望你不会对这个假期太失望。瓦肯式的管理也许有效但并不合适，所以舰员们都十分乐于见此。”
“是的，不过……你留下来是在等我一起走吗？”
Uhura显得十分迷惑，“不是你说一起走的吗？”
在Spock的地球之旅开始前他见到了Pike上校，企业号的前任舰长。
“你好Spock。”
“你好，上校。”
Pike给他倒了茶，绿色的茶叶顺着水流在杯子里转了几圈，然后堪堪竖起来。据说是好运的意思。
“我们只是随便聊聊，这次企业号的表现令整个指挥部震惊，这是我的骄傲，Spock。”Pike端起茶杯浅酌了一口，而Spock只是捏紧了茶杯。
“事实上不明程序仍未破解，这次返航我有意请专业人员检修。”
Pike倒是不以为意“企业号是一艘有生命的船，你不能指望她像个机器一样凡事都井井有条。”他向杯子里又添了一点水，“令我惊讶的是，船员们对你的风评不错，这很好Spock，虽然你总是强调不善于此，但事实上你做的不错。在一艘星舰上，远离家乡，没有什么比相互信任更重要的了。没有人是一座孤岛，瓦肯人也需要朋友。”
Spock咬了嘴唇，他犹豫着该不该询问，但是他知道他作为舰长不应该把一个人才埋没在轮机室。
“是一个叫作James T Kirk的舰员给了我很大帮助。我们……相处得不错。”
“James T Kirk？”
“是的，在轮机室工作。金发，蓝眼，地球人。您没有印象吗？”
“不，也许是重名。”Pike摇头，“我的确不记得舰上有这个人，我知道的那个James T Kirk在他13岁的时候就死了，我还来不及认识他。”
Pike将自己的PADD递给他，他将那个名字敲进资料库，可是无论怎么找这次却只能找到一份死亡证明。
“George Kirk舰长的儿子，13岁的时候掉下悬崖意外死亡。当时被断定为意外，但在几年后因为其他原因调查他的继父时，有证据显示可能James的死并不是意外。但是有什么用呢，那个孩子已经死了。”
Spock打开了那份死亡证明，右上角的照片是一个不怎么精神的少年，金发，蓝眼，除却眼睛里的神态，其余都跟那个和他一起下棋一起吃饭的Jim一模一样。
“抱歉我……我不知道怎么回事。”
爱荷华的尘土和风。算不上什么好的回忆，但仍然使人眷恋。
Spock依言找到了那个Kirk家的房子，荒废许久，早就不能住人了。他提议在爱荷华留宿一晚，在黑夜降临，他跑出旅馆踏上那栋老房子的屋顶。木头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但终究还是支撑住他的体重。
黑色的世界，星辰显得十分遥远。这跟在星舰甲板上看到的很不一样，从这里看去，星光略显暗淡，忽隐忽现，似乎一不留神就会消失，如同短暂的生命。那个小小的Kirk究竟是想了些什么，才会萌生到星舰上去的呢？
Spock仍然无法相信陪伴他的只是一个幻影。
他想过发信息，但是他们似乎没有任何联络对方的方式，当他再想去查，查到的都只剩下那份冷冰冰的死亡证明。
PADD的声音响起来，在安静的黑色里显得尤为明显。Spock沉浸在自己的思维殿堂里不想去看，但那声音就像是有魔力一样固执地锲而不舍。
“嗨，Spock。”
没有图像，没有发送者，只有一段音频出现在私人频道里。
Spock竖起耳朵去听。
“我猜你现在正在爱荷华，不知道你有没有失望，其实这里和瓦肯一点也不像。”声音停了几秒，Spock查看了PADD音频并没有断才放下心来。
“你大概已经知道了……我已经死了。”Spock猜，他大概是笑了，他很爱笑的。
“我已经死了，在我的世界里，不是这里。”
“你不用担心，因为在我的世界里，我已经老了，躺在病床上。我的那个世界里也有一个Spock，他是我的大副——嘿，相信吗，我其实是企业号的舰长——他就在我的身边，看起来该死的年轻。”
“我们有我们的故事，不是你的，我们没有任何权利干预你的生活。但是我很开心，能够在另一个世界再次看到你。”
“我知道，这个世界的我已经死了。其实怀着一点私心，我也好奇没有我你会过得怎么样，最有逻辑的科学家，最有秩序的舰长，最孤独的成功人——没了我就一团糟，自私的说我还真有点高兴。”
“我开玩笑的你听出来了吧？”
“我希望你能过得更好，不管在那个世界里都是。所以我想尽我所能帮助你，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我知道这是作弊，可是我管不了这么多了。”
Jim的声音沉默了一会儿。
“你是个好舰长。”
“时间差不多了，感谢在这个世界与你相遇，也感谢你看到的不是我老态龙钟的样子。”
“最后一点请求。”
“如果在未来，你遇到了那个世界的Spock。”
“嘿我在说什么呢，平行世界这种东西本来就是随机的不是吗。”
“帮我告诉他，我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