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米

一个随笔。启发于星球日记，乌逆长这样：乌逆 

文笔不好随便一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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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天，你见过岛屿吗？在广阔的海上，渺小的陆地仿佛孤立无援的扁舟，没有伙伴，没有目的，只能在时空一隅亲吻白驹过隙。好一些的有植物和淡水，岛上尚有蛇和昆虫栖居；坏一点的，即使飞鸟也不会再回来了。”

黄少天坐在一块古怪的礁石上，瑰丽的恒星在他视线的尽头逐渐沉入海底，天空折射出亮丽的彩色，云朵被风打碎消失了。

他没有见过岛屿，可他见过最美的夕阳、晚霞、如飞鱼一跃而起的浪花。

今天是他17岁的生日，满打满算，这样灿烂的光景他曾见过6205次，但这个星球不再给他更多机会了。

当一个星球进入暮年，有些文明选择更深远的太空，对自己的星球进行最后的压榨然后离开。而有些文明由于自身和星球的共生关系，无法脱离母星的土壤和空气，只能尽可能降低能耗做最后的挣扎。

黄少天所在的乌逆就是这样。在他出生以前，先人们就开始干预板块的漂移，将所有土地合成一块完整的大陆，大幅度降低交通能耗和卫星服务面积。乌逆人居于星球的一角，收起了好奇心，不再探索海的另一端究竟是什么。

他们也不知道这样算不算苟且偷生，因为新生的孩子们从记事那一刻起就被教导终焉的写法，告诉他们呼吸的每一刻都是等待灭亡的降临。

他们等了一代又一代，到了黄少天，终于等到了。

“死亡是每个乌逆人早就习惯的事，我只祈祷它能舒服一点。”

傻少天，死亡怎么会舒服呢？火山不再喷发，熔岩不再流动，行星从内部逐渐死去，地表的生物是最后一个，从地心熄灭的一刹那就被扼住咽喉，一点一点失去赖以生存的空气，眼睁睁看着砂石被风卷入太空，形成漫天的光环。

喻文州旅行了上万年，从未见过如此密集的星。

“所以文州啊，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呢？”

一颗死星能带给你什么呢？飞船再没有燃料起飞，绝望将人困死在这里，你为什么还要来。

“我以为，两个人就会有矛盾，三个人就会有争斗，战争是历史的必然，也是发展的必然，但来到这里我才发现，在生存面前，不管是历史还是未来，都毫无意义。”

喻文州抚摸着黄少天的头发，他的头发是金色的，眼睛深邃，鼻梁高耸，和以前的上百个黄少天都不同。在大陆合并的同时，民族也逐渐融合，文化和基因以血的代价被调合成稳定的常数。高墙被筑起又推到，光是生存就已筋疲力尽。

“我看到了可能，也看到了不可能。”

黄少天从石头上跳下，喻文州赶忙扶住他的手，被黄少天一巴掌拍开。他难以苟同。

“所以文州，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我来找你。”

黄少天笑得狡黠，他头顶的夜空星星点点，而他视而不见。

“你找的是哪个我？”

世间万物之奇在这个时间点上，他黄少天只有独一无二的一个，但洪荒之流那么长，谁知道“黄少天”曾多少次出现。喻文州已经活了万年，“黄少天”曾在他的人生中出现过多少次不得而知，他这样满世界找过多少年也不得而知。

黄少天不问，他怕他会心软。

没有人会为一个陌生人跑到一个将死的星球，除非他们见过，爱过。他绝不肯活其他人的人生，把爱当做遗产来继承，哪怕那个人是他自己。

在将死的空气里，即使他把一切赔上，也没办法对等了。

“我不会和你走的，这里是我的家啊。”

喻文州活了上万年，在他不到二百岁时遇到了第一个黄少天，但黄少天不是他的族人，寿命之短宛如蜉蝣般白驹过隙。于是他就踏上了寻找黄少天的旅程，他本就是宇宙中的吉普赛人，流浪刻入他们的骨血，他走过上千个星球，上百次向陌生的黄少天介绍自己：“你好，我叫喻文州。”他几乎相信宇宙拥有着终极的逻辑，就是不论在哪里他们终会相遇。

喻文州的族人里流传着一个传说，他们的结局只有两个，要么在路上，停下就是死亡。为了生存族人们总是步履匆匆，散落在偌大宇宙不曾相逢，而他的每一个目的地都是黄少天，或者黄少天可能在的地方。黄少天是他的起点，也是他的终点。

夜幕完全降临，城市被黑色隐去了形迹，给人盲眼的错觉。已经没有足够的能源再供他们把黑夜点亮了。人们守着自己冰冷的房子，与家人团作一团，依赖祖上流传下来的故事打发寂静的时光。

寒风中传来笑声，在这个末世的夜晚。

“其实死得不舒服也无所谓，我的族人们从几千年前就开始等候这个时刻，结果被我赶上了，也算是小概率事件，你该恭喜我。”黄少天伸了个懒腰，风卷着水汽和砂石毫不留情地穿过他的身体。

这是一个很特别的时间点，喻文州曾以为，死亡的临近会让隐藏于面具之下的丑陋暴露无遗，恐怖和暴乱将在真正的末日到来之前毁灭整个星球，但乌逆告诉他的是，死亡足以被称为节日。

乌逆人曾为生存拼劲最后一份力气，没有生物不渴望呼吸，可在经历了超负荷的征服与被征服、掠夺与被掠夺，时光将现实打成细砂研磨人性，生出这一代乌逆人。

黄少天出生在他的旅途终点，送给他一个叫归宿的地方。

喻文州停下纠缠的手指，仿佛拥塞已久神经终于被疏通。他看着黄少天，这个不一样的黄少天，即即使他的眼底什么都无法呈现。

“我活了上万年，到过上千个星球，见过太多人，知道太多事，可我从没亲身经历过星球的暮年。我好不容易找到你，就给我个机会如何。”

没有终章的乐曲只能被称为噪音，没有结局的故事只是一本流水账。他又问了最初的问题。

“少天，你见过岛屿吗？在广阔的海上如同一叶孤立无援的扁舟，没有伙伴，没有目的，其实每个人都是一座岛屿。”

黄少天眨眨眼睛，似乎用了一些时间才接受他的决定。

“那我可不可以请你到我的岛上作客，听听其它星球上的人都怎么过活？”

黄少天第一次主动伸出手，带异乡人走进漆黑一片的都市。

这是他们的节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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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了。可能会有其它星球。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