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米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写叶黄，可能因为叶修的口音很有家乡的味道。上上个月写的，这两天公交上抽空只加了个尾巴，不然不会更那么快的2333
设定里黄少天还不知道叶秋是叶修，所以称呼全都用叶秋了。希望不会太隐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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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少天第一次意识到的，是他叫自己名字的方式。
黄少天是南方人，典型的南方人，语速跟他的生活节奏一样快得出奇。但他倾向于把每个字吐清楚，而不是吞掉某些音节。
至少他不会把好好的西红柿炒鸡蛋念成胸柿炒衣蛋。
叶修就不。他叫他名字时，会把中间“少”字的声母省略掉，虚留一个模糊的元音。
这就让听的人很难受了，黄什么天呢？黄绕天？黄傲天？哎哟喂那不姓龙可真是很浪费了。
不过也有人得了好处，比如说王杰希，王大眼中间字的韵母同样惨遭语流音变，于是成了王的眼。
如果说王大眼颇有几分讥讽味道的话，那么王的眼听起来就霸气很多了。
哦不对，还有儿化音。
黄少天想不明白B市人的舌头到底哪来那么多的曲曲弯弯。

“啊…”
他算不上多喜欢B市。
G市在一团水雾中第N次入冬失败，B市的冬季太过寒冷而干燥。
暖气可真是个好东西。
这一年的全明星在微草，他最感激的就是在回去之前他还可以再享受两天有暖气的日子。
开放的休息区摆着几张沙发，紧靠的暖气把布料烤得干热，虽然上方就是窗子，但这种神奇的事物好像具备把寒冷直接隔绝在窗台上的魔力。
沙发是一团流沙，黄少天把靠垫铺在暖气上，脸直接埋进去。
暖烘烘的。
南方很少有这种感受，因为潮气总是驱散不净。黄少天从小宅到大，还是第一次跟着战队到祖国北方客场作战时，才明白“暖”这个感觉的后面，竟可以加上“烘”这个听起来就相当干燥的字眼。
能享用这种奢侈品的战队不多。微草算一个。霸图算一个。呼啸算一个。就算是嘉世能在荣耀的战场上创建王朝，俱乐部里依旧阴冷得很。
“呼…”
沙发另一端突然陷下去，黄少天赶紧扒住暖气片，还是没阻止住自己的屁股撞上一条大腿。
“叶秋？你在这干什么？主席不是把所有队长都召去开会了？”
那人融化在沙发里，头重重陷入海绵，嘴里的香烟像一根高高耸起的烟囱，咔哒，咔哒，手指拨弄了两下，丝丝的烟雾才终于飘散开。
“嘶…”
门牙咬住烟嘴，唇齿发出干涩的水声，粘腻地分开，手却没有动。
“偷懒。”
他的声音被烟嘴堵住，声音模糊。
“…”
坦白得令人无语，黄少天从来不吃这一套。
“靠！好意思吗好意思吗好意思吗？别的队长都在努力工作你就跑到这里抽烟？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真不知道嘉世怎么会让你这种人当队长，你这是带坏后辈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知不知道，一点自觉都没有，反正你也拿过冠军了干脆干净利落退役算——”
黄少天突然卡壳，仿佛一块鱼骨，吞下会痛，吐出又会受伤，不上不下地僵持着。
他起身试图把身体挪回去，哪知叶秋腿一翘，霸占了整张沙发。
“喂！你不要太过分！”
黄少天拿起暖气上的垫子揉进怀里，瞪了叶秋三秒，没出息地决定转移阵地。
“你自己污染空气吧我去那边坐。”
“喂。”叶秋终于有了点动静，却是伸手捏住了黄少天的衣角，“待在这儿。”
黄少天平时咋呼，这是他性格的一部分。他无法像喻文州那样抓住一点细节就把一切分析得头头是道，但观察力从来不差。
叶秋有问题。他说不上哪里，但他知道。
黄少天最后还是把垫子铺回暖气，屁股的最终归宿变成了沙发扶手。
暖暖的风。阴暗的天。温柔的冬季午后。黄少天再次晕晕乎乎的。
“喂…叶秋。”声音穿过垫子传来，闷闷的，“你说，退役以后会去哪里呢？”
退役？叶秋没想过。
他二十出头，正直当打，苏沐橙刚刚带着沐雨橙风回来，他还要带领这支队伍一步步走下去。只不过尴尬的是，联盟正以不可控制的速度向不知名的方向走去。那些曾经一起打拼的人一个个退役，好像一边提醒着他什么，也或许是对联盟商业化的失望吧。
然而他却不惊讶黄金一代的黄少天会问出这话来。
魏琛一手把蓝雨建成一代豪门，一手培养出成功的继承者。他把他带进这个世界，新鲜活力，可随之飞快消失，沉重的担子就这么扔给两个年轻人。喻文州冷静，也因为魏琛从一开始就不看好他，但黄少天不一样，在魏琛人间蒸发以后，内心没有波动是不可能的。
“回家吧。”
“回家？”
“不然呢？”
黄少天不说话。魏老大也好，方队也好，那些音容笑貌仿若昨日，然而除了荣耀之外，他发现他什么都不了解。
就这么弄丢了。
“喂你家是哪的啊？”
“B市。”
“哦…欸？！”黄少天怪叫一声，“那你岂不是现在就能回家的？”
叶秋不愿说了，随手扇扇：“再说吧。”
“都到B市了你还不回家？你以为你大禹治水呢？哦…”黄少天灵光一闪，“你不是离家出走不敢回家吧？看你个没下限的倒是像干出这种事的人…”
叶秋脚一抬用行动打断了他。
“你还是换个沙发吧。”
“哼。”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在黄少天身边，这种情况实在少见，但这样也很好，安静也不会尴尬，各取所需。
“喂？”
黄少天没回答。
“黄少天？”
叶秋站起来，提着睡在暖气上的人肩膀摇了摇。
“唔…什么龙傲天…”
“怎么这么烫？发烧了？”
黄少天睡得迷糊，暖气实在太美好。
“醒醒，去医院。”

黄少天醒来的时候，四周柔软而温暖。
他睁开眼，朦胧间看到叶秋正坐在他身边，手里削着一个苹果。
唔，北方在某些方面也不错。
“醒了？大夫说你晚上还得打一针，门诊没地方躺，干脆给你办了个住院。”
“浪费医疗资源咳咳咳…”
黄少天看看被固定住的左手，嘴巴一扁，只能眼巴巴巴望着叶秋手里的苹果。
叶秋的手很漂亮。手指细长，骨节流畅，如果不说，是一双艺术家的手也说不定。不仅如此，那双手灵巧之极，小巧的苹果在他的掌中流转，果皮均匀地掉落下来，露出圆润可爱的底色。然后指腹卡住凹陷，手指和苹果形成一个整体，它们移动着——苹果凭空少了一口。
“？”
叶秋大嚼着苹果，汁水溅得到处都是。黄少天生生愣住了。
“干嘛？”叶秋撇了黄少天一眼，看他眼巴巴盼着自己手里的苹果，不甘不愿解释道，“刚才门口儿的小护士给的，不用羡慕哥的魅力。”
“…”
黄少天并不想沉默寡言，但有的人脸皮太厚。
“队长呢？”黄少天把不存在的感动收拾得干干净净。
“文州啊，被主席拉着开小会呢。”
“你呢？”
“吃苹果。”
“叶秋你敢摸摸自己的良心吗？”
黄少天还没有喷完，病房的门被推开了。喻文州拎着两个袋子出现，狠狠打了叶秋一巴掌。
“队长？！”黄少天看到喻文州手里的冰糖橙，眼睛都亮了。他剜了一眼叶秋，喻文州拿出一些纸巾啊拖鞋啊等生活用品。
叶秋平淡地接了眼神，淡定地吃苹果。
“跟主席请了假就过来了，感觉怎么样？饿不饿？”
“饿饿饿饿饿！我要吃虾饺！”
“发着烧呢吃什么虾，给他买点儿蔬菜粥。”叶秋插空接话。
黄少天再次用眼睛发射了颗核弹，“我吃你吃？”
“为你好。”
喻文州笑笑，黄少天知道说不过他们两个。
“队长队长我不要秋葵。”
“知道了。”

喻文州又说了几句就拿着钱包离开了。
叶秋抬手示意了一下，落下来的时候直接伸进了喻文州带来的口袋，拿出个冰糖橙开始剥。
黄少天懒得搭理，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往窗台走。
窗外的风景实在算不上多好，一大面白墙挡住了大部分视线，只有伸着脖子才能看到一半医院的大门，门外滴滴闷闷车子挤成一团。
“空气都成这样了还开车，难道还要把这个城市弄得再糟糕一点吗？”
“看不出少天大大境界还挺高。”
“废话，谁的家谁知道。”
黄少天咧咧嘴，他手上还留着个留置针，冰冰凉凉的一点都不舒服。
叶秋晃晃悠悠走到阳台上，苹果已经吃了个精光，不过手上还捏着个橘子。
黄少天没来由地觉得不对劲，不过叶秋不说，他也不问。每个人都需要一些伪装，别人所能做的只有自以为是的相信。他废话多不代表没有脑子，况且以他的段数还不足以掰开叶秋的嘴。
“你们这些北方人实在太不知道满足。你看B市嘛，有四季，有暖气，还不够嘛。”
“哟？听你的意思是准备在这儿买房建行宫了？”
没想到黄少天真的摸了摸下巴，“可以考虑。”
“那敢情好，”叶秋眼睛一亮，“赶过年你也到我家替我尽尽孝心，省得我那个倒霉弟弟老催我回家。”
“去去去我给你尽哪门子孝。”黄少天嫌弃，突然又抓住什么重点，“你还有个弟弟？”
“怎么了？怕了？”
“呸呸呸呸怕你妹啊怕。”
“你最近跟张佳乐走挺近啊，说话调调儿都像了。”叶秋往窗台上一靠，“不过你没孙哲平，没人给你撑腰。”
“去去去去去，你以为我不敢啊有本事PK啊一挑二！”
“年轻人。”
叶秋摸出支烟，但四周白花花的面前还站着个病人，他咬在嘴里，没点。
“你在B市买个房，我也好多回回家。”
“我不买你还不回了？”
“你家又不在B市。”
黄少天没说话，窗外的车流发出模糊不清的声响。
不知名的铃声突然响起，两人对视一眼完全摸不清头脑。叶秋很少露出这种表情，黄少天像是发现个宝。
叶秋恍然地摸摸裤兜儿，发现个手机，摁开之后经理的声音传出来。叶秋嗯嗯啊啊给对付过去，黄少天在旁边龇牙咧嘴。
“哟？用手机了？”
“这次来经理强塞的。”
“可以可以有先见之明，要不说一物降一物啊不愧是嘉世经理专治你这样的。”
叶秋笑，“意见这么大啊？”
“你还好意思说？！”
黄少天的滔滔不绝像是破晓时分争鸣的候鸟，让叶秋不禁想起小时候，自己半夜被生病的弟弟弄醒，怎么也睡不着只好睁着眼睛等天明，窗外的候鸟也像这般嘁嘁嚓嚓，混乱又有着某种规律，诉说着旅途看不到的终点。
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也曾少年心性，以为三个人能够走到永远，但十八岁那年，他第一次想到回家。况且这是在B市。
黄少天依然像一只不知疲倦的百灵鸟，唱着歌等日出，哄着睡不着的孩子重新入梦。
金色的头发看起来很温暖。光劈开了雾霾安心地着陆。
他的声音。不停歇的声音。嘴上说着烦却离不开的声音。
“那么想让哥退役？”
黄少天收声，脸上看不出表情。这时叶秋的手机铃又叮玲玲响起来，大有见不到人就不挂机的架势。
“知道了！”
叶秋挂了电话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黄少天重新把目光投向窗外，手腕上的留置针冰冰冷冷，指尖似乎也开始僵硬。
“快回去吧快回去吧，你再不回去怕是主席要亲自抓人了！”
叶秋自顾自捉了黄少天手腕，银色的金属消失在血肉里，他忽然说：“以后这里会凹下去，哥有经验。”
黄少天活动下手腕，但不敢动作太大，“第一次见把这种鬼经验拿出来炫耀的。”
他不着痕迹抽手，手心被推进一瓣橘子。黄少天迎着阳光看了看，没籽。
“你回不回去了？我猜第三个电话正在路上。”
“陪你等会儿。”
“靠！少瞧不起人了，我一个大男人还没法自己住院了？”
叶秋顺着窗户望望，医院门口车水马龙依旧。街对面的粥铺，饺子馆的小门脸儿，城市自顾自运转。黄少天第三次下逐客令。
“成成成，被你嫌说出去都丢人。”
“滚滚滚！”
叶秋又看了一次表，披上衣服，一把拨好的橘子被放在床头柜出门。
“叶秋！”
黄少天穿着宽松的毛衣，站在暧昧的雾霭里，暗淡的光穿过他的发梢，重新注入了些活力。
“你不会…走吧？”
叶秋当然知道他在指什么。
他摆了摆手，留下个背影，“荣耀，再打十年也不会腻。”
身后是细小而雀跃的叹息，“快滚吧你，赶紧完事回家！”
门被关上，黄少天又转回窗边。很快狭窄的视野里出现了裹着粽子的叶秋，同时还有提着粥的喻文州。
真是的。

第二天黄少天精神满满自己办了出院，喻文州拖着他的行李在楼下等他。
“大家已经去机场了，我们直接打车去。”
大多战队已经在前一天晚上离开，蓝雨因为他突然而来的发烧已经拖了一天。
“嘉世走了吗？”
“凌晨的飞机。”
“哦……”
黄少天走出大门，冬季的艳阳撒了他一身，昨晚的大风带来一个晴天，天空蓝得极不真实。他深吸一口，空气冷得发脆，其实这样的B市，也还不错。
“队长我们下一场对手是谁？”
“客场对嘉世。”
他来了精神，原地蹦了半尺高，拖着箱子蹭蹭蹭地往前窜，恨不能立马冲回训练室把对方杀个片甲不留。
“队长我们快走！”
他笑着，走进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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洁癖的小伙伴请不要理我。
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写。